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來源:濰坊新聞網(wǎng) 發(fā)布時間:2024-05-21 14:40:10
知否,知否?應是綠肥紅瘦
□孔祥秋
為了解一個古人,我沉浸在史料之中好幾個月,今天靜了靜神,側身看向窗外的時候,發(fā)現(xiàn)那枝頭的杏竟然泛了黃。節(jié)氣,已是小滿。我的書稿草成,這也是我的“小滿”,應該稍稍放松一下自己了。
外面的景色有什么可看呢?這時節(jié)里花事稀少,綠蔭漸濃。我忽然就想起了那句詞:“知否,知否?應是綠肥紅瘦。”
這是寫海棠的,是李清照在北宋的春末醉酒醒來,寫那雨后的海棠。
李清照的文字多是這樣的白描,卻總能讓人讀出更豐富的情懷。這不是寫相思,卻似寫相思。紅瘦,可否是說自己的花季堪堪將老?綠肥,可是說那誰家的翩翩公子已長成?十五六歲,的確應該是相思的時候了,知否,知否?
據(jù)說,這首詞初寫成,就被一家酒樓的老板,以十幾壇好酒換去了,經(jīng)名家精心裝裱之后,掛在大廳最顯眼的位置。一時間,酒樓里可謂人滿為患,白日里車水馬龍;夜晚里燈火通明。綠肥紅瘦這詞,一時間驚艷了汴梁。
宋朝,不是一個山河遼闊的時代,但卻是一個大經(jīng)濟大消費的時代。尤其是北宋那時候,國庫豐盈,民間富足,北方的酒樓、南方的茶舍,一座座拔地而起,從而歷史性地開放了夜市。詞,原本是為歡歌而生,如此應運而生的娛樂場所,從某方面來說,又推動了詞的發(fā)展。
遇酒必有詞,逢詞必有酒,是那時文藝的常態(tài)。
這座因李清照的詞而聞名京城的酒樓,而今在哪里呢?我?guī)状稳ラ_封,都沒探問出來個究竟,大抵是已經(jīng)坍塌了吧。多少帝王的巍峨殿堂,以及權貴之家的豪宅高樓,都一座一座倒塌了,這樣一個無足輕重的民間建筑,實在不能獨善其身。
歲月,從來都是在毀棄與崛起中更迭向前的,就像我們的死與生,是人類生息的必須,這也是歷史的必然。
北宋的汴梁被一點點毀棄的時候,南宋的臨安開始一點一點構筑。臨安,雖然是一城江南的景致,卻是滿城的北方味道。那些因戰(zhàn)亂聚攏而來的北方民眾,占了七成臨安人口。北宋亡了,家園毀了,也許有皇帝的地方,離北伐的夢就近一些,至少可以在這熙熙攘攘的鄉(xiāng)音里,感受些許的慰藉。
臨安大大小小街巷里,遍布酒家,那是北方人的酒家,那里人來人往。賣酒的站著,是北方人;買酒的坐著,也是北方人。喝酒的人醉了,賣酒的人也醉了。酒,讓他們想家,也讓他們忘家。那夜里冷冷的長街上,或是半塌的破廟里,常有人抱了那酒壺哭,抱了那壺酒睡,早晨踉蹌地起身,又去打一壺酒。有的人,卻和那壺酒歪在那里,再也沒有醒來。
茶舍也是有的,只是客人稀少。酒,讓北方人大鳴大放;茶,是南方人的青山綠水。南宋南方那青山綠水的茶香里,淹沒了多少北宋北方人那大鳴大放的酒魂?
李清照原本是一個亦茶亦酒的人,可她在臨安,更偏向于酒了,她在酒里寫北方。她,已經(jīng)沒了品茶的心。再說,天下離亂,哪里還可以品茶?其實,她在南方的酒也是淡了的,那種慵懶的醉里,一句“綠肥紅瘦”的心境已經(jīng)沒有了。季節(jié)已至,那北方的海棠是她欲說還休的情懷,而南方的海棠卻再也不說話。
水邊出生,水邊長大,靈魂如水的李清照,在西湖邊前前后后居住了20年,卻沒給西湖水寫下一句或綠或紅的詩詞。綠肥紅瘦也分南方,江南的山水里,她瘦了那女子的情,肥了的是男人的志,喊天喊地,都是向北呼喊。
富的北宋,無骨;窮的南宋,無志。這,似乎是另一種綠肥紅瘦,只是已經(jīng)變異了最初的情懷。
小滿,在咱北方是麥子的小滿,此時,我就到那田野里去看看吧,然后折一穗麥子慢慢揉搓,再然后攤開掌心,慢慢數(shù)那一顆一顆綠瑩瑩的籽粒。這是最美的小滿,這是歲月靜好里才有的小滿。再過半個月就要收麥子了,那是小滿之后的大歡喜。
責任編輯:平小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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